台灣有反戰歌曲嗎？

上個星期，日本團 SMAP 十七年前的舊作〈Triangle〉在音樂配信網站「RecoChoku」突然躍居單曲日排行榜第二名，打敗了隨《鬼滅之刃 遊郭篇》發表的 Aimer〈殘響散歌〉，以及米津玄師為 PlayStation 廣告而作的新曲〈POP SONG〉；本週，〈Triangle〉又在 Oricon 公信榜單曲日排行衝上第三。追溯原因，原來是前 SMAP 成員稻垣吾郎 2 月 28 日在自己的電台節目「THE TRAD」播放了這首歌來祈願發生在烏克蘭的戰事平息，也讓〈Triangle〉的歌詞衝上搜索熱門：​

我們要大聲告訴每個人​
大國的英雄和戰爭中的少女 ​ 各個重量相同​
應該尊重 ​ 因為是生命啊​

頂著無懼面孔 ​ 手中握著的槍​
對準的不是別的 ​ 正是我們自己的心​

在台灣，PTT 網友也閒聊般問起：有沒有推薦的反戰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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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 年，民歌手楊弦的專輯《西出陽關》中，收錄了一首身世特別的曲目〈美麗的稻穗〉。這首歌是楊弦向好友胡德夫學來的，但創造這旋律的人也不是胡德夫自己──某次演出前，有朋友問胡德夫：「你不是卑南族的人嗎？唱首卑南族的歌給我們聽嘛。」當時只唱西洋歌曲的胡德夫一首卑南族的歌也不會，只好用不太熟悉的族語亂唱了一首兒時記憶中父親哼給他聽的歌，沒想到一唱完，現場聽眾起立鼓掌，喝采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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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歌就是〈美麗的稻穗〉的原型，而那位叫胡德夫唱卑南歌曲的朋友就是李雙澤，「唱自己的歌」隨後幾年成為民歌運動的引信。不過，胡德夫後來回到東部故鄉，才知道父親哼的這首歌並不是卑南族的傳統歌曲，而是卑南族音樂家陸森寶 1958 年的作品〈豐年〉。​

​陸森寶生於日治時期，恰好是胡德夫爸爸的同學。族名 Baliwakes 的他將族人古調揉和進創作中，〈豐年〉原曲的歌詞翻譯為華文的意思是這樣的：​

非常美麗的 ​ 我們今年的稻穗
就快了 ​ 快了 ​ 我們要割稻了​
我要寫信 ​ 寄信給哥哥​
在金門的哥哥​

八二三砲戰前後，陸森寶出身的南王部落中，不少青壯原住民男性被徵召到前線。〈豐年〉從留在部落裡的人為視角，寫下稻穗豐收、卻只能寫信遙告給離鄉親人的心情，成為了一首既描繪部落生活場景，也隱示兩岸戰事狀況的歌曲，竟意外帶有一種具台灣色彩的反戰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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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後半世紀，到了陳昇〈爸爸的年代〉歌詞裡的戰士與戰事，則已是老兵──歌詞裡，一個不知道和爸爸聊什麼話題的兒子，聽老兵父親回憶當初：​

他又說 ​ 我在一個泥濘的壕溝裡望著自己的兄弟​
他叫著：你不要離開 ​ 不要離開 ​ 不要離開​
他說老哥 ​ 這一次我恐怕再也回不了遙遠的江南老家​

有趣的是，陳昇自己談到反戰時，提起的反而是 KTV 名曲〈北京一夜〉（後被信樂團翻唱，名為〈One Night in 北京〉），曲中一名千年前的女子等待良人歸來：「這個歌是反戰的，我想起來就是說，整個中國的歷史永遠都是這種殺來殺去，殺來殺去幾千年了，對不對？難道你還要忍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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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一夜〉三年後，PTT 網友踴躍回覆的周杰倫〈止戰之殤〉發行了。不過早在〈止戰之殤〉前，周杰倫在《八度空間》專輯中的〈最後的戰役〉也已經以反戰為題，音樂也直接用槍聲開場：​

機槍掃射聲中我們尋找遮蔽的戰壕​
兒時沙雕的城堡毀壞了重新蓋就好​
可是你那件染血佈滿彈孔的軍外套​
卻就連禱告手都舉不好​

但無論是〈最後的戰役〉或〈止戰之殤〉，歌詞中都已經褪去了台灣視角，以更為普世的戰爭想像入歌。該時期類似取向的作品還有陶喆的〈孫子兵法〉、F.I.R.〈應許之地〉、林俊傑〈會有那麼一天〉，以及風格特出的范曉萱〈戰〉，這些歌多以宏觀的上帝視角，或者他國歷史中的著名戰役來談戰爭與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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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時代環境的特質，爾後在台灣傳唱的相似音樂創作更多是抗爭歌曲（Protest song），而非抗爭歌曲分類下的反戰歌曲（Anti-war song）。音樂人若想發揮這個題材，多半轉為懷想戰時、隱喻台灣處境為切角，如閃靈的〈皇軍〉代入日治時期台籍士兵心境、滅火器〈1945〉也以二戰空襲為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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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風和策略上比較特別的是金屬樂團恆月三途的《Behind the Lethal Deceit》專輯，在一虛構的獨裁國戰爭中以鄉村人民的視角切入。在歌德金屬與主唱周慕姿的歌聲中，樂團如此詮釋：「內容以反戰為核心，與現今台灣面臨的衝突結合。⋯⋯對現今的台灣來說，來自中國的武力恫嚇，仍然箝制著這個自由國度的發展。⋯⋯陳述著一個反思和平的戰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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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仍在繼續，在你心中響起的歌是哪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