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撞之後|無所畏懼地找尋自己的模樣──專訪猛虎巧克力
夏日驟雨的午後,猛虎巧克力的團員們在瀰漫著慵懶氛圍的咖啡廳裡,帶來了各自的故事,以及猛虎巧克力這個看似年輕、卻擁有許多待爆發能量的樂團。
做一個組團的夢
猛虎巧克力的組成,應該可以說是自 2011 年底 The Wall Live House 跨年演出開始,為猛虎巧克力拉開序幕。從個人進入樂團,鄭宜農(Enno)說:「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想要組團。」只是最初開始在音樂這條路上時,一個人的編制較為容易,「而且一個人的表演我比較會。」在現場演出時與觀眾如朋友似的談心、將自己的生活分享給喜歡自己的歌迷,原初的表演模式,就是這個樣子。只是她也始終記得玩團的夢想,後來找來了吉他手 William(小白兔唱片店長),鼓手 Hiko 來自川秋沙樂團、貝斯手 Celine 則是 William 另一團耳孢蟲的貝斯手,來自各路人馬交會而成的嶄新樂團,卻又有著各自不同的歷練,新舊撞擊之下難掩樂團草創的慌張,所幸一切直到專輯《夜工廠》錄製完畢,便有了好的起頭。
「組團是重新學習的過程。」談起組團與個人之間的差異,以及難免存在的磨合問題,Enno 這樣說道。上至寫歌方式的改變,下到樂團內部生活的互動,學習溝通、顧慮彼此是必然的過程。「因為我們對音樂的認知與想像都不太一樣,爭吵是難免的,但也會給予彼此一些刺激。」例如在 Enno 個人時期的創作中,〈四百擊〉原本是以木吉他編曲,而沒有其他樂器的搭配,到了樂團編制時,有了貝斯跟鼓其他樂器的加入,就需要花費心思將原先飽滿的曲子挖空,再以不同方式重新填滿。
聊到團內的互動,Enno 坦言,「人跟人之間衝突是難免的。」猛虎巧克力曾有過幾次在討論音樂的過程裡,無法順利進行的經驗,只是不若其他樂團可能的大吵,他們則是會卡在原地,直到思考出下一步之前,都面臨著可能的撞牆。成員背景多元的猛虎巧克力,在音樂上的調和有著獨特的方法。Hiko 處理團內事務較為溫和與理性,Celine 從小念音樂班出身,古典的背景讓她在音樂美感上的判斷有著很精準的直覺。
創作不只是一個人的事
在首張專輯《夜工廠》中的歌曲是以 Enno 的詞曲創作為主。聊起創作,Enno 坦言:「我寫歌就是很自我中心,後來我得到一個結論:『我其實都是在寫自己的事,周遭發生的事,包括對人的感覺、害怕失去的感覺、依賴的感覺、討厭的感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誠實面對情感、並書寫,到頭來依舊希望可以與世界有所關連,儘管是很私密的情感,一旦有人也有著相同的感覺,「也許我們就會比較不孤單一點。」
進入樂團後,多半都是 Enno 寫完歌曲、並跟成員解釋歌曲的故事,讓成員了解這首歌的情緒,再進行編曲。在與成員解釋創作本身的意涵時,Enno 笑說「原來我還真的蠻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夜工廠》中的〈腦炸症〉則是 William 作曲、Enno 填詞的一首,這對於猛虎巧克力來說,其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William 談起之所以寫出這首歌曲,「其實只是我一個很私人、很小的東西,是關於當時一個日本朋友自殺,所寫出來的歌。」一首爛歌,他這樣說。透過 Enno 的填詞,〈腦炸症〉被賦與了另一種可能的樣貌,在不同人的解讀裡,〈腦炸症〉可以是訴說反核的歌曲、也可能是描述現代資訊爆炸的歌曲。
而在寫出〈別讓我孤單〉一曲時,Enno 坦言自己當初寫這首歌是有目的性的。在面對社會上發生的事情時,她說自己其實是時常憤怒的,像是大埔事件或是華光社區,不能理解為什麼政府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是在變成創作時,我會希望能夠對這件事有幫助,而不是只是宣洩情緒。」因此在〈別讓我孤單〉中並沒有提到任何的事件,但是在現場表演時,卻能夠在唱這首歌之前,跟大家講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了變得更強」 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夠好
在進入猛虎巧克力之前,成員們來自於不同的團,有著各自的故事。Hiko 說他從十七歲開始便沒有中斷打鼓這件事,儘管被學校退學、白天打工賺取補習的學費時,也不願意停止打鼓。「那時候我跑去樂器行跟老師說,希望可以在這裡工作、做志工,『可以下班後給我一個小時打鼓嗎?』」
William 則說自己其實蠻懶得練樂器,在學吉他的過程中,最喜歡的也就是跟老師聊關於音樂的 sense,「所以我的東西很簡單,任何人都會彈。」不具有高深的技巧,William 需要攝取大量的音樂,再長出自己,但那些就會是自己所喜歡的東西。
Enno 再度提到自己其實是一個做事會帶有目的性的人,在做任何事情時都會設立目標。從小因為爸媽的教育是很隨性的,並不是菁英教育,因此就算有壓力多半也是源自於對自己的要求。一路上摸索自己喜歡的東西,想要畫畫想要跳舞,高中時讀的是舞蹈班、學習芭蕾,大學時念中文,開始對音樂有興趣、開始學彈吉他。「我一直在改變、一直在摸索,但也不斷告訴自己:要變得更強!」學過吉他學過 vocal,希望認識正統的音樂才能做出不正統的,這之間的過程也時常為了變強而勉強自己,卻也不放棄地繼續走在做音樂這條路上。
「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夠好,猛虎巧克力是一個大家都很有自己想法的團。」談起猛虎巧克力,也許有些人會覺得這樣的音樂很常見,但 Enno卻從不這麼認為。「猛虎巧克力的好處是我們並沒有幫自己設限,當然壞處是我們還在變,因此我沒辦法告訴你『猛虎巧克力』到底是什麼。」
從《海王星》到《夜工廠》,《海王星》的鄭宜農是在表演時可以談心的親密友人,到了「猛虎巧克力」的鄭宜農,有時會想要很帥,有時會想要很親民,「我還在找尋自己最自在的方式。」談起這之間的交錯,她自問,「哪有人這麼不知道自己的樣子?」Hiko 在一旁答道:「剛出生的 baby 就是這樣,所以猛虎巧克力是剛出生的 baby。」持續摸索、繼續尋找,認識自己最好的那個樣子。猛虎巧克力也彷若新生的嬰兒般,也許還不必急著長成一個固定的樣子,繼續以不設限的模樣持續成長。
活動預告:9 / 13(五)猛虎巧克力 鄭宜農 X 大象體操 張凱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