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我朋友@金旋 EP3|和友團用不同方法幹同一件事,就有了文化——第三象限〈千載〉

強者我朋友@金旋 EP3|和友團用不同方法幹同一件事,就有了文化——第三象限〈千載〉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10.01.2022

百合花、老王樂隊、鄭興、黃宇寒。再遠一點:脆樂團、詹宇庭⋯⋯曾出現在金旋獎創作組/金旋創作大賞得獎名單上的名字,常常不只出現那麼一次。

2021 年的金旋獎決賽遭遇疫情,從暑假延至初冬,終於又帶我們認識了一群脫穎而出的新創作者。不同於上個十年以電樂器樂團編制為主的參賽者組成,近年來有單刀匹馬配著 backing track 獨唱走天下,也有銅管、弦樂都上陣的爵士大陣仗。今年三位創作大賞得主,邵勸明受安溥啟發,一把吉他彈唱哲學思辨;白潔如來自北京,資深聽團仔寫詩唱爵士;第三象限 khiang 萌陰鬱兼俱,瞪鞋曲風裡還摻點十九兩。

沒聽過他們?別慌,他們才正要開始——


「你們到現在演過幾場?」

「三場,加金旋算四場。」

第三象限的成員開始回想,從今年五月在小河岸的第一場正式表演開始,經過一段被疫情打斷的空白,再到獲得金旋創作大獎的現在,樂團運作的節奏不知不覺開始加速,演出邀約接連到來,團員忙著練團表演、應付期末期中,步調完全不像只演過四次現場的新團。

「第三象限成立於高中的冷天,於附中樂研出道。」

就如同第三象限的樂團介紹所說,目前的五位樂手加團務共六人,全都是師大附中的同學。

金旋 第三象限

第三象限吉他手泓德(左起)、貝斯手昱銘、鼓手益菌、主唱水母王、鍵盤手翔愷。

「那時我想要寫歌,然後我是總教學,他們都是教學。」樂團的主唱水母王一一點名介紹,貝斯手昱銘、鍵盤手翔愷、鼓手益菌等人,當時都在社團裡教樂器。水母王和益菌的爸媽是老朋友,跟其他人雖然不熟,但總之想找厲害的人一起組團,就把社團的教學全拉了進來,第三象限就此成軍。

雖然成團時間早,但高中社團畢竟沒那麼正式,高三大考結束,眾人畢業後各自升學,日常生活也不太見面,第三象限一度斷了聯繫,直到水母王決定幫樂團找點事做。

「那時大一嘛,我覺得大家很分散,想說我們去報個獎,好像就會有一個向心力,一起做什麼事情,就叫每個人都給我去,一個人報一個獎,結果只有翔愷去報!」自己提議居然還沒報名的水母王說。

「我還『蛤?什麼意思』!只有我一個人乖乖聽話!」翔愷哀號。

翔愷報的獎就是金旋。

每位團員對樂團和自己生活的配重姑且不繼續深究,金旋獎報名都報了,樂團總算重新運轉,開始卯起來寫新歌,高中時的創作幾乎全部放棄,唯一留下來的就是報名金旋獎的作品〈千載〉。

就 mao mao wao 這樣

提到〈千載〉背後的故事,水母王一時陷入長考。

「是希望聽很實際的經驗還是⋯⋯」水母王丟出一個很有 RPG 對話風格的選項。基於玩家心態,我們決定先聽不實際版本的故事。

「就是,我想要拒絕別人,但是後來我很排斥一個人、我很討厭一個人,我想要拒絕他、離開他,但是他就是在那邊 mao mao wao……」

「糾纏的意思。」益菌補充羊叫聲的意義。

「⋯⋯但是後來,我覺得我自己沒有處理得很好。我跟每個人在關係裡面,當下都會很想要珍惜每一刻,可是我沒有把握,未來回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定會有後悔或覺得自己做不好的地方;但是我又覺得,這樣子一直想著修正將來會後悔的錯誤,才是我們大家生為人的原因。」

「她就是要說,人會一直犯錯,但是⋯⋯」

「但要避免重蹈覆轍。」水母王在益菌的第二次補充後做了結論,眾人立刻一陣歡呼。顯然我們意外得到了實際的版本。

「她今天講得超清楚,平常大概只有剛剛那一段裡的三句話跳著講。」益菌說。

「然後會有一些狀聲詞。」不認為羊叫是狀聲詞的水母王說。


做為樂團現階段的主要創作者,目前的第三象限相當能體現水母王獨具一格的感性,和什麼都想來一點的實驗精神。金旋版本的〈千載〉長達六分鐘,數學搖滾風格的變拍、變節奏是最明顯的特徵,水母王的吉他在不同段落做出不同音色的空間效果,富有情緒渲染力的嘶啞唱腔則與溫暖的鍵盤旋律一起穩定推進。

「秦旭章老師說她唱歌聲音很好聽,她很爽。」益菌說。

「我很爽,他說我唱歌很、好、聽!」笑到合不攏嘴的水母王開始模仿,「他說:『我覺得妳的歌聲裡面有一種極度悲傷,但是又帶給人家、有點溫暖那種感覺』,然後我就、我的嘴角已經上揚到眉毛這裡。」

雖然〈千載〉在金旋獎得到創作大獎,但對樂團來說,參賽的版本還不夠成熟,編曲豐富程度完全比不上現在演出的版本,畢竟當時另一位吉他手泓德都還沒加入。

「報完金旋獎之後,我覺得我們可以再找一個吉他手,」水母王說。泓德原本彈的是貝斯,但他跟水母王似乎都不是很在意這點。

「那時候是我跟他打完球要去吃飯,就我跟他,我就說,『欸、你要不要彈吉他』?」

「我那時就有點半開玩笑吧,就那種『可以啊』,反正先講一下。」泓德有點含糊地說。

「太渣了。」益菌對年輕人的行事作風表示不習慣。

金旋 第三象限

金旋 第三象限

團員回想當時情況,泓德的加入完全是水母王在幕後操作,但大家都是同學,社團也不是沒有一起表演過,所有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了,現在仔細想想來龍去脈,反而笑成一團。

「那時她突然說有一個新的吉他手,想說可能新歌、加一個編制這樣。」

「『欸加一個吉他手喔,德德』,『德德喔』,然後下次練團他就揹個吉他來。」

「我們有一半的歌都是我想用吉他發出不是吉他發出的聲音,我覺得那樣比較有趣。」水母王說,找泓德加入是把比較偏向主奏或是明顯的「吉他的」聲音交給他,自己才有更多實驗空間。

早十晚十

水母王從國中開始聽獨立音樂,喜好相當雜食,有時迷數搖、有時迷噪音,練團時常常天外飛來一筆,獨特品味加上獨特語言表達,最後搞得其他人一片混亂,要她直接拿範本出來放給大家聽。

「有時候大家配一配,我會有一個突發奇想要幹嘛,可是還沒有想清楚,講出來的時候會太、太⋯⋯外太空是嗎?」

「就太亂搞,沒有設計過。我有一些規則,一首歌就應該長那樣,有些就可能就不是一般好聽、悅耳的歌曲會有的東西。」益菌說,其他團員也大多站在相同立場,但水母王直言沒打算做傳唱度高的歌曲。整理第三象限目前的狀態,大概就是水母王不斷往非流行的方向催油門,其他人努力讓歌保有動聽的旋律和律動感,同時也漸漸打開對不同音樂類型的開放程度。

團員間拉開的音樂光譜反映出第三象限創作的多樣性,從俏皮悅耳、還有現場帶動唱的〈愛笑的朋友〉,到充滿囈語般口白、帶點劇場風格的〈別的〉,全都在他們的現場演出中呈現。

「益菌一開始超排斥,他一開始都在罵我。」

「真的嗎?」益菌失憶。

「有!然後我就、『你去聽十九兩去聽十九兩』。」
 


一番攻防結束,最後由水母王照自己的速度唸口白,其他團員感受句子的情緒,對準拍子用樂器去搭襯。這樣一首歌嘗試下來,大家玩得意外盡興,〈別的〉也成為團員標誌樂團特色的重要作品。

高中畢業後至今,團員在各自的學校有了新的生活,昱銘在台大的課業壓力相當重,在台中唸中山醫大的翔愷更要經常跨縣市移動,練團的時間變得更加珍貴。

「我們沒有辦法很頻繁練團,都挑特定間爆練。」昱銘說。

「我們練團就是一直想,因為我們酷東西非常多,然後連續練五個小時、渙散。」益菌做了一個虛脫的動作。

「有時候寫歌就是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水母王說了一個有點超現實的故事。誇張的練團時間其實來自第三象限的強大後援,他們的練團室就是團員們說的萬芳小窩,aka 水母王家的琴房。

「我家可以練團,有一個 mixer、一個 speaker、一組電子鼓還有一個吉他音箱這樣。」水母王一一清點,總之器材足夠讓所有人的樂器發出聲音。雖然其他團員覺得長時間在別人家吵吵鬧鬧的不太好意思,水母王的家人倒是沒表示什麼,不只支持水母王玩團、結伴到現場看演出,還會在練團時幫忙做午晚餐,趁空檔偷偷錄影紀念。

幹一件事

從五月的第一場演出,到現在拿到金旋大獎,接下來還有幾場排定的演出,第三象限開始摸索樂團未來的模樣,目前的當務之急是錄好幾首歌上傳,取代目前街聲上的現場版本。雖然團員有幾個共同喜愛的樂團,卻一致認為第三象限沒辦法找到一個明確範本,而是必須與同世代樂團不斷碰撞,從中找出自己的定位。對於這一點,加入北藝大搖研社的水母王特別有感觸。

身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引起獨立音樂圈話題的北藝搖研,水母王已經感受到新一代樂團圈正在成型,包括北藝的布萊梅、夢遺如來,臺藝的河童鄉、Kid Town、政大的狗才樂團等等,而現在的第三象限也從聽團仔變成舞台上的一員。

「我會有一個企圖是,我想跟其他團一起變強。我認識的那些團平常在幹嘛、最近又在幹嘛,對我會有一點影響是說,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去做什麼事情?像這樣大家都在幹同一件事情,但都是用不同的方式,就會產生一個、算文化吧,會有自成一圈的感覺。」

展望新一代次文化的願景,第三象限接下來既然打算認真錄音,那發行計畫是……

「專輯!」水母王一秒回答。「專輯一票。」

「沒意見一票。」學業組的昱銘說。

「她已經一票,我們其他人還沒表態。」也是學業組的翔愷補充。

「啊專輯比較帥啊!」水母王開始放感情拉票。

「我同意,我真的同意,可是這代表我們要製作很久。」益菌直接開始主持樂團內部會議,眾人各自表述一輪,最後還是抬手朝向水母王,一一表示,老大說了算。

「是怎樣?」水母王疑惑。

「所以,現在算是水母王帶頭踩油門,其他人負責把狀況穩下來?」

「是喔。」益菌說。

「我好想揍你喔。」水母王呵呵怪笑著說。

金旋 第三象限


【第三象限 Third Quadr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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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旋獎 #第三象限 #搖滾 #獨立樂團

BIOS 通訊,佛系電子報

專題統籌蕭詒徽
視覺統籌潘怡帆 Crystal Pan
採訪熊一蘋
撰稿熊一蘋
攝影郝御翔
責任編輯蕭詒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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