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情偶記

前些日子陡地冷將起來，寒氣浸漬下，登時沾染風寒。日前不察，多用了幾顆橘子，添得病恙深沉，以致前文難續。原定上山湊趣製茶，亦告負負。於病榻上百無聊賴，憶及往昔訪茶情事，每覺興味，是備此文以嚮。惟病疾催逼，神思不屬，於文中時地多有亂植，祈君子勿咎。

經年以前，約莫也是這冷雨時節，偕友於「久泰路」訪茶，目的地是一處以冒襄詩文入名的茶肆，興許更像藝廊些。初入，已有三兩衣冠楚楚之士閒坐與言，估計是老客。因素愛「岩骨花香」之岩茶，討了幾支茶來喝，一嚐，有凡有聖，其中有可觀者，相詢其價，需索甚昂。相衡其質，難謂相稱，遂感躊躇。店員時言，彼擅岩茶久矣，毋費思量，直買便是。後晌，拿出珍藏數十年用四兩紙包裝之老台茶，力陳其量之希，其質之佳。老客見之立即出聲購買，某猶生不捨之貌。其並指席上茶具謂，此間茶承多係老銀所製云云，足見店東所見之深，所採之雅。是時友顧余啞然。其後店員見吾等委決不斷，姿態驟起，頓時意氣發作，任撿了二兩水仙吞忍結帳後逕自離去。門外友告曰，前番來此，彼稱專營綠茶，後將此事做一笑談與他人論及，回以「之前他們說他們專做凍頂」。說道凍頂，左近真有一間茶肆的凍頂極好，當然索價也是極高。實際上，他們也是跟某處進茶，不過對供需鏈尾端的消費者如吾等而言，知與不知皆無二，蓋製茶者讓彼承銷，不做散客。

離開時，怏怏之情盈乎胸臆，繞至不遠一處茶堂。這間茶堂的特色是，來之前最好先給個電話，否則撲空機率極高。老先生不是出門會友，便可能上山覓茶。該處極為雅致，老先生喜古琴，每每以之佐茶。有一事特值一書，便是老先生不欺生，這本是普世自然之理，實際觀之卻感陳義過高。末了，帶了把渾圓可愛的朱泥具輪珠回家，友人則購了一雙紫砂茶碗，其一上有氣泡，不細查猶難覺察。老先生於裝袋時發現，便逕自退了些許款項回來。這間店有個趣味，就是似乎喜把茶的等級往前提一級，再讓你還價，當然，不是人人都如此。

因結廬之所在甚近茶區，除訪茶於市，亦常覓茶於山。此茶區所產者，冠以釋教之名，通山之途可蜿蜒徐行，亦可拔地而起。不過後者須看時日，畢竟人非仙家，豈得隨意飛升。

以該茶該區而言，尋常首薦者者有二，山上、山下各一家，山上輕焙，山下重火。山下那家較為之名，相較於炒製本行，經營者更為重視多角化經營，除茶業外所售十分多元。近年來除比賽茶外，散售者吃火極重，非有癖於此者難堪多飲。當年北國曾有言ＸＸ必找ＸＸ，前者為茶名，後者為店名，左近一處就忝在此ＸＸ之列。實地訪之，其ＸＸ（茶名）令人心中甚為ＸＸ（心理情狀）。可能跟店東這幾年來失了記性有關係，興許將焙火的方式亡佚了。某次偕友前去，席間有言：「外頭人常常有把金萱弄成ＸＸ的，把價格開得很低，800、1600 這樣賣，你們看這些就是…」後友告曰，前次該為店東據引這批茶說，因係舊識，特將此批茶廉售。後相顧而笑，自此再無往赴。需加說明的是，該店並非無好物，只是店東會選擇性失憶罷了。至於山上如何，礙於篇幅，尚請靜待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