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的生活一團亂。」——蔡柏璋短訪
蔡柏璋可以說是這幾年台灣劇場最火紅的七年級創作者,光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很療癒系,看他的表演或是歌唱都很要命,但離開之後又覺得那就是解藥,得回去定時領取才行。蔡柏璋也是我大學的學長,攀龍附鳳一下他應該不會太在意吧。他從大學就同時身兼演員編劇和導演數職,而且都做得有模有樣。這幾年他除了幾個大小製作接連推出、好評不斷之外,也受邀講課教學,甚至跨足驫舞劇團參加舞蹈演出,玩得很瘋也很蝦趴,雖然我覺得他始終就是個胖胖的學長。
台灣劇場一直都不缺創作者把玩形式或是變化各式媒材,但老老實實用故事本身來說故事的創作者少之又少,說得好的又更少。勇於幻想並且實踐建造一個大規模起承轉合遊樂場讓演員觀眾優游其中,除了需要細心觀察和胡思亂想之外,還需要一股合縱連橫貫穿身心靈的勇氣。讓大家可以故事聽飽飽的同時,也能感受到那專屬於劇場的共時性和某種更大的神性。
我們都喜歡聽故事,故事就像空氣一樣必需,透明而容易揮散,雖然純淨卻包含了許多我們看不見的骯髒雜質化學毒素輻射灰塵。我們每天都在觸發、進入、碰見、發生、聆聽、敘說故事。故事就像空氣一樣到處都是,你和我和所有其他的人又在更大的故事中。而蔡柏璋,像是俄羅斯娃娃的工匠一樣,造出一個又一個漂亮夢幻的娃娃然後層層包裹起來,像是某種甜而不膩的糖果,你不一定能在他的劇場找到什麼大規模毀滅性武器或是得到什麼「藝術」上的創見,但你可以得到感動、歡笑,還有一切你在週末晚上想要得到的,如果你跟我一樣很容易陷入回憶,很需要愛情的話。
Q:身為最近人手一瓶口耳相傳的才子,你要怎麼規劃生活步調?
其實我的生活一團亂。
真的是一團亂!
我常常會寫劇本,寫到一個階段很煩,就把它放一邊然後去驫的舞蹈教室跳舞,跳舞對我來說可以完全的放鬆。自從跟他們合作之後我發現我很需要這樣放鬆的方法,所以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去跳舞。
另外,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可以量產作品的方法,每次都是不斷嘗試不斷失敗然後跳舞然後變胖然後罵自己怎麼可以放縱然後,惡性循環。
Q:你怎麼看待「眾所矚目的劇場明星」之類的稱謂?
我覺得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以前可能會滿在乎,但我現在不太在乎別人怎麼說,因為,別人也只是說說而已,說完他們就忘了。
之前我們瘋戲樂拿到青年創業的首獎,要採訪我跟另一位創辦人(音樂總監)王希文,剛好採訪那天我另外有事,所以希文就自己去接受採訪。隔天一早,希文突然打給我道歉,說有些媒體亂報,把我跟希文名字弄反了,「王希文寫作木蘭少女劇本得獎」,劇本明明是我寫的,希文是做音樂的。但我也沒什麼感覺,就(噗哧悶笑一聲),喔,沒關係啊,反正那些新聞到底有誰會看呢,看了又怎樣,還不是看了就忘了。
在我的經驗裡面,我越想拿什麼就越拿不到,所以現在也不像以前那麼積極去爭取,就是慢慢作把作品做好,不用太在意報紙新聞上的批評。
Q: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可以的話,我想一直睡覺。
然後賺錢出去玩。其實做戲都是想要趕快賺錢趕快出去玩!哈哈哈!
Q:每次創作都有些共同不變的議題?
通常就是反應我生活的切片吧。像我發現我可以在跳芭蕾舞的過程中找到平靜,所以 Re/Turn 裡面就有一個角色是芭蕾舞者。
然後我一直都在關心性別的議題,對我來說,性別不是那樣簡單一刀兩斷的二分法,是有很多層面的,所以我盡量想把這些面向展現出來。
Q:那你會看很多書找資料嗎?
我不愛讀書啊,我是個俗人。我通常只會看那些跟專業領域緊密相關的書,像聲音訓練的書,或是講表演的,其他書不太看。而且因為我有閱讀障礙,其實也不是閱讀障礙,就是很難專心看書,除非那天光線對了,咖啡對了,那個 moment 就可以看書。
還有大便快要出來之前幾分鐘,會突然覺得,哇,啊,趴拉一道光這樣,好清明!那時候看書效率就很好。可是那種時段很短暫,因為看一看書就要去大便了,憋不住。
Q:劇場的啓蒙?
可能是表坊的這一夜那一夜說相聲系列吧,是我國小最好的同學推薦給我聽的。覺得兩個人講話很好笑,就一直聽一直聽。我其實很早就開始看表坊的戲了,家人會帶我去看,但那時候年紀小,也不知道什麼是劇場演出,只覺得很有趣。
如果是自己親自做劇場的第一次體驗,應該是高中時候擔任合唱團的團長,迎新的時候要把歌曲串成一齣戲,給學弟妹演出。我就安排走位台詞那些東西,覺得滿好玩的。
Q:你最怕的事情是什麼?
我覺得,作息不正常是演員最不應該做的事情。我想要當演員,所以我要注意聲音體能,注意體態還有作息,這些算是演員的基本責任吧。但我常常回家之後,告訴自己說,好,不要東摸西摸回個信就快去睡覺,打開電腦發現必須處理七十幾封信,花了兩三個小時去仔細回信,然後時間晚了,餓了就想吃東西,你那麼胖了還吃!不能吃!就這樣惡性循環下去。然後就很期待去跳舞,想要完全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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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是在誠品春季舞台 Re/Turn 演出前的裝台日,上稿的時候台北的場次已經落幕。我挑了個下雨的星期六隻身前往誠品看了演出,圓型舞台,外掛一條通往場外的走廊和一個像電話亭的獨立木製房間,地上畫著年輪,整體來說不禁讓我想起 ESPN 常常播放的大力士伐木大賽。蔡柏璋除了換演好幾個不同年紀個性甚至國籍的角色,還唱了幾條流行歌曲。他的嗓音就跟 iPhone 鈴聲編曲機一樣多變,你甚至可以從裡面看見巴伐利亞微糖餅乾,裡面有祕密的愛情,交換擁抱,有安慰和鼓勵,說不定時間真的會因此倒轉。
相關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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