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家|沒辦法創新,至少要有能力保存舊的:專訪叁拾選物陳彥鳴(ISSA)
ISSA 從平面設計和演唱會視覺統籌起家,在 2000 年初期是台灣業界第一把交椅,他和本次策展人方序中因工作結緣,遂夥同另一好友葉士豪一起創立「SENSE 30」品牌,旗下除了潮人們耳熟能詳的手工訂製單車店,2014 年又發展出二號店「叁拾選物」,由 ISSA 主理經營,為了準確詮釋 “lifestyle”,他刻意將店址避開商圈,深入社區,讓家與在地的概念從基礎點發酵;「叁拾選物」店內不僅販售有形體的精選器物,也堅持為精神需求諸如展覽、閱讀留下許多空間,這一份對於生活事事的善待與思考,恰恰呼應並支持著本次攝影展欲傳達的理念。
您參與本次攝影展的緣由?
我大概是前幾個聽到這件事的人,Joe(指策展人方序中)講了好幾年。有一種人,你會覺得他只是講講,因為夢想太大,可能不會去做,但是 Joe 每年都有一點點進展,慢慢覺得他會把整件事情組織起來,他一直用意志力推動,現在做出來我覺得滿開心的,這真的是他很想做的事,因為我聽太多次了,他也一直修正表達方式,這樣的形式很靜,但有很強的力量,不是外顯的、做一個很大的動作來引起社會注意,他用自己的方式處理得非常好。他一直很希望我能從頭參與,但我開了一家店,管理店務真的分身乏術,我就提出店裡空間可以做些什麼,整件事我的作用有限,只能跟他討論一些概念,沒辦法幫太多忙,提供空間是我唯一可以協助的。
無論是眷村文化或這次計劃想傳達的訊息,哪些您特別認同?
我是台東長大的本省小孩,當地生活習慣只有分原住民跟平地人,吃的食物真的不太一樣。我認同都市更新在台灣做得不夠漂亮也不夠完善,我常跟 Joe 說台灣社會很有趣,處在不上不下的狀態,沒有保留舊東西也沒有創新的概念,這城市有點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坦白講我們沒辦法做很創新的東西,但至少有能力保有舊的,不要完全拋棄,一個城市最重要的就是舊有文化,可是它們卻一直被拆掉,該拆的又不拆,爛的醜的不拆,有味道的硬要拆掉,這個標準很奇怪。周遭常聽到人說去老眷村覺得房子蓋得好酷,很想搬進去,可是現在要拆掉,那拆掉要幹嘛?不知道。幾年後就荒廢了,房子荒廢會滋生很多問題,小偷開始去偷門變賣,原本有人住的時候可以維護得漂漂亮亮,拆了之後政府也沒有想法,我認為不是不能拆,但整件事卻在沒有規劃的狀況下。Joe 做這件事滿勇敢的,我們都知道沒辦法改變什麼,但可以從人的態度改變起。
您有哪些關於家的重要記憶?
小時候在東部長大,國中搬來台北,之後就住校,以往對家的概念比較薄弱,沒有太多情感。將近 10 年前某次因為陳昇演唱會工作,離開那麼多年第一次回去,當時特別來賓是伍佰,他的鼓手 Dino 知道我是台東人,就叫我帶他去玩,我憑印象帶他去小時候的市場、學校、最常去的海邊,我印象很深刻的是,他在海邊對我說:「你是白癡嗎?你怎麼會想住台北?這地方我愛死了!」我有點嚇一跳,當下帶他去看我家的老房子,頓時有很多回憶,這是第一次我對空間產生感覺,但房子也改掉了,記得以前 2 樓的榻榻米臥室有一大面牆被自己瘋狂塗鴉,知道那個東西不在了突然有點感傷。雖然我沒有眷村的經驗,但我們應該把它擴及到家,每個人看家的價值不同,有人只是住,有人是為了保護家而活的,這些價值需要去尊重跟關心,我相信如果家一開始在你心目中沒那麼重要,那只是你還沒發現,就像我當初一樣。站在老房子門口,那幾秒好像靜止了,後來再回去過一次,覺得變化太快了,坦白說會有點害怕。
哪些與「家」有關的物品會讓您想放進時光膠囊、永久保存?
生活歷練還不夠,想法還不夠成熟,所以沒辦法回答,我覺得很多人活在世界上,會希望尋找離開後被人記下來的方式,我也正在尋找。
【小花 門裏門外 家_寫真】
「眷村」曾是大時代下的文化,人們共同的記憶,但時代的洪流並沒有讓珍貴的文化資產得以保存,而是淹沒在都市叢林與商業開發之中。隨著眷改條例施行,老眷村紛紛頹圮、改建,喚醒人們對於眷村特殊文化價值與歷史記憶保存的反思。透過本次計畫,我們期許將東港共和新村的土地人文情感用不同視覺形式保存、傳遞,同時也希望這珍貴且獨特的時代軌跡,讓更多年輕族群看見,創造跨時空的記憶連結,藉由對家鄉的視覺情感,串連起每一個人對家的重視、思鄉的情感與珍惜當下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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