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版 ╳ 互動展——那些年，藏匿台北記憶的中華商場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20.01.2020

中華商場，是老台北人的城市座標之一，從 1961 年落成、到 1992 年被拆除的三十年間，曾為大台北地區規模最大的公有綜合商場，中華商場由八座三層建築組合而成，分別為忠、孝、仁、愛、信、義、和、平棟，每戶空間狹小，販售用品從電子零件、電器到玉器、古玩、郵票古幣等等皆有，餵養許多庶民家庭，如今也藏匿了這座城市的生活記憶。

吳明益《天橋上的魔術師》故事背景，即為自己長大的中華商場。小說集收錄十篇互涉的短篇小說，述說九個孩子的成長故事。鞋店的小孩、作家、鎖匠⋯⋯所有人的故事，都和天橋上的那個神秘魔術師有關。因為有了魔術，故事不再只是重敘，而有了魔幻空間與動人的成長啟示。

「故事並不全然是記憶，記憶比較像是易碎品或某種該被依戀的東西，但故事不是。故事是黏土，是從記憶不在的地方長出來的，故事聽完一個就該換下一個，而且故事會決定說故事的人該怎麼說它們。記憶只要注意貯存的形式就行了，它們不需要被說出來。只有記憶聯合了失憶的部分，變身為故事才值得一說。」──吳明益，〈雨豆樹下的魔術師〉

《天橋上的魔術師》本身也是一本充滿故事的書。在版權難以外推的繁體中文出版界，《天橋上的魔術師》由知名翻譯家天野健太郎翻譯、推介出版日文版「歩道橋の魔術師」，並拿下 2016 年本屋大賞翻譯小說第三名，緊接著有了《複眼人》日文版出版的計畫。影視化則於 2012 年展開，由公視團隊製作，楊雅喆執導。

今年，籌備四年的《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版》終於問世，由兩位台灣當代重要的漫畫家阮光民、小莊重新演繹故事。這個特別的企劃開始於 2015 年的「譯動國界論壇」，由阮光民與吳明益首次合作，將〈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以漫畫形式「轉譯」為新的閱讀介面，成品令人驚豔。之後小莊加入，聯手以一本中翻、一本西翻的圖像小說（graphic novel）形式重新詮釋其中八篇故事。

以《東華春理髮廳》、《用九柑仔店》廣受讀者喜愛的阮光民，作品一向深具人文色彩，無論是理髮廳、柑仔店或是各種日常生活，都在細微處捕捉台灣庶民被遺忘的點滴情感，自是《天橋上的魔術師》要圖像化的不二人選。除了起始的〈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他也撿擇〈天橋上的魔術師〉、〈金魚〉、〈一頭大象在日光朦朧的街道〉共四篇章，補充對中華商場的考據，呈現出老台北角落的魔幻時光。

「⋯⋯那個地方（中華商場）對我這種從中南部上台北念書的小孩來說，每次到台北車站、看電影、繡學號、買音響，要進入文明社會都要經過天橋，因此天橋佔了我記憶很大一部分。我常經過，但沒有生活在裡面過，所以這個題材對我很有吸引力。」——小莊

知名廣告導演、漫畫家小莊，曾以融匯兩者經驗與專長的漫畫作品《廣告人手記》創下十八刷紀錄，並以《老爸練習曲》再度入圍金漫獎青年漫畫類。以導演、漫畫家的眼睛，小莊版本的〈九十九樓〉、〈強尼・河流們〉、〈唐先生的西裝店〉與〈流光似水〉像是時光洪流淘洗下精緻動人的寶石。

「⋯⋯在他們的手中，〈流光似水〉變成是小莊的，而不再是吳明益的（正如我用馬奎斯的『流光似水』卻不是馬奎斯的）；〈金魚〉也成為阮光民的漫畫，不再是吳明益的小說。」——〈兩塊錢時光暫停機──吳明益談《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版》〉

而「文字小說圖像化」甚至只是跨界計畫的第一部分。第二部分則是展出圖像。此次展出兩位漫畫家共計約三十幅原畫，在實體搭建的天橋兩端，並有阮光民與小莊親筆畫的魔術師牆繪。曾經揣想過小說情景的讀者可以在〈唐先生的西裝店〉中觀看唐先生隱藏在鼠灰色西裝裡的心情。〈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讓觀者成為鎖匠，放上隨身攜帶的鑰匙，就能解鎖圖像配置⋯⋯以及各種互動裝置，都是透過再次翻轉平面文字與圖像視覺，在舊時中華商場旁，體會獨特的臨場體驗。

透過小說、畫作、實體場景、動態影像與互動藝術，《天橋上的魔術師》也像是成為一場魔術，讓我們用不同的方式，一再進入創作者的魔幻多維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