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健身】豚 ╳ 盛浩偉：一身肉體閃亮亮，一顆心卻孤零零 🥵

最一開始，都是因為胖。

不說看不出來盛浩偉曾經胖過，而且那個時期的照片他早就都銷毀了，就連高中畢冊這種黑歷史寶庫，他都先見之明地刻意不放臉照。（「因為我是做畢冊的人！」）唯一胖過的證據，如今只存在散文裡。《名為我之物》裡寫名為胖的歷史：「國小國中，我因不運動而肥胖，也因肥胖而不運動。」「在運動場上，這種感覺遂更強烈，不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還覺得自己特別骯髒醜惡。」

高二那年體重突破一百公斤大關之後，他自己也忍不住覺得「胖過頭了」，暑假每日發狂游泳跑步，一天只吃一餐，燙青菜和一顆水煮蛋。開學之後同班同學再見面都傻了眼：「原來是你，我以為又有新同學轉來我們班上。」

上大學後，當時的男友開始健身，他也跟著上健身房。那是健身風氣開始在台灣男同志圈裡吹起的 2010 年代，盛浩偉早一步變成許多人眼裡的健身天菜，從此再見醜小鴨再見，自卑留給昨天。

而豚對體重的自卑，累積得更久、更紮實。「我是從小胖到大的。沒有突然變胖，就是一路這樣胖上去，胖到大學。」

身材警鈴第一次響起，是考上實踐服設的時候。「那時候對設計系有一個憧憬，覺得那種跟美相關的科系，裡面的人一定都很漂亮，很光鮮亮麗，對外在很追求。」於是嘗試減肥。結果大一入學——「哇！我還是好胖喔！有的男同學瘦得跟精靈一樣，超級瘦！」

身在精靈王國服裝設計系，比較是逃不了的宿命。上課的時候比作品，下課的時候比身材比外型，比誰的長相更適合走到幕前或待在幕後，比誰能塞進 S 號的衣服不會有腰間肉擠出來。「那是一個非常內耗的地方。以前我會覺得雖然自己外型不好，可是我很活潑、我很受班上的歡迎、我參加學生會，會覺得其實沒有什麼，可是到大學之後你就會發現，外型比不上人家，就開始一系列的不自信。」

另一個不自信的原因是，怎麼都還沒有談戀愛？

被愛焦慮

男同志的世界裡，容貌焦慮有時候也不妨讀作求偶焦慮。

曾經豚在 IG 上放了鯨向海的〈你總會有情人的〉：「你總會有情人的／不要露出悲哀的樣子」身為渴愛同萌會的會長，總是在世界中心大聲呼喊愛情，但情人始終沒有出現。

「我不像這位先生大二大三就談戀愛！」直到 24 歲當完兵，豚都不曾有過男朋友。單身的恐懼匯聚起來，首先攻擊的是自己的臉和身材，腦中閃過一萬次：是不是因為我太胖太醜？

還沒瘦下來時，盛浩偉也喜歡過其他男生，但對方沒有喜歡他。他曉得人家是異性戀，異男忘的本質是性向而非身材，「但小時候沒有辦法分那麼開——理智上知道不是因為自己胖，可是還是會有那種對比感：對方這麼美好 ，自己這麼醜陋。」

醜的人是沒有資格被愛的，除非瘦下來。《名為我之物》裡把瘦身寫得像童話故事：「瘦下來以後，宛若醜小鴨變天鵝的童話故事，好像覺得自己能飛了，變得乾淨，變得完整，也好像有了值得被愛的地方，有了能夠去愛的能力。」

說到底，健身是為了拿回愛的主控權。

對豚來說尤其如此。「我踏進同志圈前，一直覺得我可以找到真愛。結果根本沒有。」圈內風氣看重臉和身材大過一切，他才知道，原來這樣的自己是不夠值得被愛的。

豚：「因為我身邊很多外型很好的同性戀——這段要寫進去——媽的個性差得要死，也沒什麼才華，但是哇一直談戀愛。可能他們有我看不到的長處之類的，whatever，但就是會讓我覺得，是不是外型在同志圈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盛：「這個差異在哪裡你知道嗎？在那個命盤跟星盤。」
豚：「什麼東西啦，這集不要聊這個啦。」
盛：「因為我最近在學紫微斗數，就會覺得說那跟神祕學有關係。為什麼這個人可以一直談戀愛？其實是因為他夫妻宮有桃花星之類。」
豚：「這集又變成一個迷信阿姨。」

好想戀愛，於是健身。「因為我個人喜歡的類型是運動型的，然後我的觀察是，同性戀會比較傾向喜歡跟自己差不多類型的人。所以我就覺得如果我喜歡這型的，我是不是也要打入這個市場，才有辦法得到這些人？『改變體制，就要深入體制』，是這時候用的嗎？」

男同志的世界裡當然不只有陽剛崇拜的審美，但看在盛浩偉眼中，因為圈子小，反而主流的影響力越大。「同志圈因為整個量體小，你比較容易接觸到邊緣的極端值，或者很強烈感受到自己在主流中心或者是哪個位置。可是因為異性戀圈子更大，地球上有幾十億人，你也不知道你是幾十億當中的第幾個，所以你也不會那麼清楚知道我排在正中間、還是在很邊緣，或者就算在邊緣，那個邊緣的群體可能也夠大、足以讓人不會自覺孤獨。」

而主流，意味著安全感——那往往是身為少數最缺乏的。

「在這個小小的圈子裡面，我沒有落在邊邊、我沒有被遺棄。可是驅使我們去追求安全感的，其實是你心裡的恐懼：你恐懼好像沒人愛你、好像會被大家忽略。那個恐懼的根本，其實是沒有自信，因為不知道自己哪裡可以被愛，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樣貌、適合什麼、能發展成什麼。」

「可是等你成熟一點就會知道，被喜歡其實有很多可能，但是因為大部份人在高中大學的階段還摸索不夠，也不夠認識自己，所以最直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外貌，就會很怕是不是因為外貌，才不被愛。」

曾經，盛浩偉心裡破百公斤的十幾歲男孩同樣在吶喊：「如果你連我的外貌都不想看的話，你還會有耐心看到我的內在或才華嗎？」

純愛戰士

如今的豚和盛浩偉，胸肌腹肌二頭肌，一身肉體閃亮亮，想不被看見都難——那些眼光，就是想要的愛嗎？

盛浩偉分得很開，半開玩笑地說，「愛外在有愛外在的辦法，那就做個愛吧。」

但對豚來說，那是天菜才有的自信和餘裕。「我個人比較扭曲耶，我很想被人家說，我是因為你的外型才愛你的。我會很 high 欸。」說到底，用外表釣來真愛，那就是健身的真諦。

「健身，以讓自己外貌變好的出發點來説，我做這件事情的初衷就是愛，L-O-V-E。我是戀愛戰士、我戀愛使者、我愛天使結婚桃子。我要得到白馬王子的那一種愛，一個走向禮堂的愛。這是我的初衷。」

退而求其次——沒有真愛，那至少做個愛。

男同志的戀愛市場看臉看身材看個性，好在性愛市場裡，多得是只看身材就能成立的親密關係。也很好，why not？

「除了愛，我健身的第二個初衷就是想要享受優質的性愛。這是附屬的。而且健身有沒有讓我得到很多性愛？有。這是非常現實的，可是對於得到真正守護永恆的那個愛——你們有玩過《RO》嗎？守護永恆的愛的那個愛——我覺得目前沒幫助。」

盛浩偉舉手插話：那健身與性愛難道沒有有效期限？「健身對性愛確實有很快的成效，但它也很短暫。我會覺得這也跟年紀有關，你年紀越來越大之後，這個東西的佔比會漸漸下降，那是生理上生物激素的限制⋯⋯」

豚：「我沒有喔！只有他這樣，我沒有。」
盛：「那是你還沒。」
豚：「我沒有喔。」
盛：「Not yet。你終究會走上這個路。」
豚：「不會！我不會！烏鴉嘴！」

已經沒有真愛了，不能連性愛也沒有。渴愛之人緊抱眼前任何一個經過的「愛」字，像是浮木。

只是到頭來，「我還是戀愛使者、我的終極目標還是白馬王子，我就是想要得到可以守護一輩子的愛。我之前有一句名言：『我當不成家庭主婦，我就先當一下妓女』，就是我先享受人生。」

Fake it

愛天使之路受挫，豚最常聽到的一句話是，「豚很好笑啊——但當朋友就好了，不會跟他在一起。」Dcard 上一篇標題〈陪沈團的豚〉的文章問：「意外發現身材好好，是大家的菜嗎？」最多讚的留言是，「就是一個阿姨」。

為了被愛而健身，沒想到絆腳石依然繞不開陽剛崇拜。

男同志圈內常見的交友標籤，拒娘拒 C，從裡到外都排斥一切不夠陽剛的樣子，即使披上肌肉的外皮，開口破功，立刻謝謝再聯絡。「我覺得同性戀很愛套想像框架在別的同性戀身上，尤其在談感情方面，會造成一些想像的落差。我們常常會說『看起來很 man，可是唉唷他是個阿姨啦』『哇你好壯，但你個性怎麼這樣子？』也不想想看你自己也是個阿姨！」

豚也曾經為了想被愛，裝出另外一種樣子，「其實我認識不少肌肉同性戀，都是比較大媽個性，我自己也是這樣。一開始會覺得這件事情是不是要藏一下 ， 可是久了之後就會發現，年紀也到了，要藏好累，其實做自己比較開心」

而且後來，也藏不了了。開始拍 YouTube 之後，豚的阿姨個性變成頻道的招牌之一，甚至在影片裡反串各種女裝角色，手臂大肌肉撐爆洋裝，「我都拍成那樣子了，我還有退路嗎！所以我要呼籲所有同性戀不要再幻想，只要有鍛鍊就一定是你想的那樣子，私下一定聲音很低、行事作風很 man——沒有這種！這種同性戀很少、很少！」

他們異口同聲大叫：你知道 Vicky 老師嗎！Vicky 老師，男同志網紅，本名黃尚庭，以一支「吃飯不忘環保 save 海龜」的影片爆紅，巨大的胸肌配上包頭浴巾，ABC 的辣妹腔調餘音繞樑。盛浩偉迫不及待翻著手機裡的影片。

海龜影片結束在 Vicky 老師囂張的高頻笑聲。總之，「你要怎麼幻想這個肌肉男，私底下多 man 或什麼，那你家的事情；你要期待落空，那也是你家的事情。誰都會落空，可是並不要因為這個落空，造成他人要去裝一個樣子，不需要。擺在心裡就好了 。」

盛浩偉繞回肌肉男這件事——「話說回來，其實我沒有很喜歡大肌肉的人，我看到大肌肉也不會覺得很興奮。」

語出驚人。甚至現在一身肌肉，也不是盛浩偉最嚮往的樣子。「我自己其實喜歡的還是瘦瘦的型，到現在都是。我的美感喜好一直停留在 2000 年初偏日系的那種。但是因為我體質的關係，骨架比較大然後又易胖，我知道我自己沒辦法瘦成那個好看的樣子。而且我覺得是因為小時候太胖，我好像就錯過了待在那個狀態裡面的時間。」

豚：「你的意思是如果現在出現一個按鈕讓你按下去，你會變成又瘦又精緻的體型？」
盛：「我是想要變這樣子的。就如果你可以讓我投胎，然後可以選⋯⋯」
豚：「你就會按下那個按鈕，立刻按下去。」
盛：「對。但是因為這件事情是不可能達成的，就算我節食一個月都不吃飯，那個瘦一定也是皮會很醜或什麼的。」
豚：「就是不是精靈。」
盛：「就是你知道天生瘦的人，那種體脂還有皮的那種感覺⋯⋯」
豚：「好啦老阿姨不要討論你皮的鬆度！」

於是健身對盛浩偉來說，反而是一種扮演。「大家都是覺得要變壯才會被人家喜歡，所以就健身。可是我自己其實是，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變成自己理想中那樣，骨架和基因是天生的，所以就只好朝一個還算可以被他人接受的方向去走。」（豚：「我覺得他非常做作，什麼還算可以被接受？他在同志圈非常火熱。」）

最初是 fake it，如今也 make it 了。IG 上大方放出自己身材的照片，也算是一種和解。

好看的樣子

2018 年，第一次有攝影師找上盛浩偉，要幫他拍照，成果是沒有穿衣服的那種。但配著照片的文字，盛浩偉寫的還是外貌焦慮：「源自於對外表和身體的不自信。上大學以前一直都是胖的，又醜又不上相，十幾年來生成的自卑，到現在還很難戒除。 依舊努力著。」

如今社群上都是狀態完全體的美好樣貌，沒有一張以前的舊照。「其實我大概知道哪裡可以看得到，我也沒有不想面對，但就覺得幹嘛一直看著自己不好看的樣子？」

後來盛浩偉又和其他攝影師拍了幾組照，有些原本好好穿著衣服的，拍著拍著，最後還是露出一身健身的身體。「他會說那現在要不要換一套？有在練身材——要不要脫一下？要不要試試看？」

豚說，好像在 PUA 喔。盛浩偉說，「確實很像是 PUA 的過程（編輯警語：愛開玩笑），但其實那個當下你會滿樂意，不會覺得好像是被強迫或什麼的。」

豚大叫：「我沒有耶，我非常不樂意，我都好痛苦！」

2022 年，豚在陪沈團的企劃裡和攝影師合作，拍攝一組露點身材寫真。「那個影片裡沈小姐應該有說，我每年都在說『我一定要變很辣，然後來拍一些寫真！』我都只是耍耍嘴皮子！我超愛耍嘴皮子，我其實超不 into 這件事情。」

影片裡的豚焦慮蔓延，逢人就問：我漂不漂亮？

漂亮——當然漂亮！大家都這樣說，「但我還是好痛苦。給攝影師拍當然是舒服的，但我從拍照當下，到後來毛片、成品出來，我一路都超級痛苦，都覺得我不要再面對了。我們常常講悲五（陪沈簡語：悲傷五階段），我每一階段都要經歷一個悲五。然後照片出來，想說我怎麼長得那麼醜？我怎麼身材那麼爛？直到發出來那一刻，大家稱讚你，才會覺得鬆一口氣。」 

盛：「那如果有人在那個照片下面回說，確實身材還需要再加強，你會怎麼反應？」
豚：「我就會想說我再也不拍了，就算沒人留言，我也會覺得我再也不拍了。結果後來又答應他拍了一次年曆，我真的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那一次我狀態超糟。」
盛：「如果人家回說『對啊這組裡面真的是你最糟耶』這樣子，你會怎麼回應這個人？」
豚：「想說好啊，那我去死啊！我開直播上吊啊！但至少我沒有看到這種評論，可是我覺得檯面下的一定有，絕對有。我就覺得我再也不做這件事情了，因為好痛苦。」

豚的 IG 上不是沒有醜照，其中一則大方羅列還沒瘦下來時候的照片，毫不介意擠雙下巴的醜表情被看見。

「我不在意過去的醜，我比較在意現在的醜或漂亮。因為我覺得過去的醜，對我來說是還沒有經過努力或淬鍊的醜，那個沒關係。但現在的醜，我就會覺得——老娘都做那麼多事，怎麼還是那麼醜啊？我就會心情很差，會覺得那我幹嘛要運動？幹嘛要維持？幹嘛要保養？」 

那是一種不甘心。現在他反而不敢面對自己被拍醜的樣子，「當然一方面也有點不敢給大家看，大家會說『哇豚長得好醜啊』，我就會心情很差；另一方面是我自己看就會很 down，會覺得『啊我不過這樣子而已 ，我真是個大醜鬼』——那那麼努力是要幹嘛咧？」

對啊，那麼努力要幹嘛咧？

為努力而努力

從開始健身到現在，將近十年裡豚經歷了從胖變瘦，又從瘦變成壯。胸前鼓脹，內心卻更心虛。

豚說他從小就不服輸、好強，急於攀比也得失心重，「一旦踏入健身房，我就會一直覺得我比不上人家，就再也看不到落後我的那些人。非常累、非常內耗、非常痛苦，我一開始健身都是非常痛苦地拖著自己的身軀去的。我根本不喜歡，完全不喜歡。」

不喜歡到，他甚至選擇不去 World Gym 健身，因為那裡有最多的同性戀出沒，身在充滿競爭對手的環境，越健越焦慮。

盛：「你看，焦慮都是來自於別人，所以你要抑制焦慮，都是調整自己心態啊。我教你，如果你沒有辦法調整自己心態的話，你就想說他們都是打藥的。」（編輯警語：真的是愛開玩笑！！）
豚：「對對對，我現在也都這樣。」

即使洗腦自己，練完之後還是得照鏡子。很偶爾的時候，「健身完會覺得啊我很漂亮耶——偶爾，非常偶爾，稍縱即逝的那種。」大部份時候對著自己，還是覺得，唉真醜。

小時候的外型自卑捲土重來。擁抱「愛自己」「擁抱多元」「拒絕歧視」的口號，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走陰影，殊不知焦慮是個迴圈，最終又繞回原點。

焦慮是一輩子的課題，在那之前，還是要健身。「我很常覺得那就算了，然後會含著淚，繼續做足、繼續健身。」不全是為了漂亮，而是一種身體的習慣。

「當然美麗是個大前提——但你會越來越覺得不是只是為了美麗，當你開始習慣、而且盡量去喜歡這件事情之後，就會覺得可以挑戰很多事情，可以做得越來越重，力量越來越提升⋯⋯。」

甚至到後來，健身對於外表的改變幅度越來越小。直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健身已經成為拋不掉的習慣，身體的制約規律地把豚帶進健身房，不為了變瘦不為了變漂亮，只是為了要健身。

對盛浩偉來說，那就像寫作。有些人寫，是為了拿文學獎、為了被肯定，甚至為了被愛，「可是當你寫久了，到了一個境界之後，你會發現這件事情本身對我來說是有樂趣的。我不需要別人的肯定、我不需要這些外來的評判 ，就能知道我自己有進步或退步，或是我能不能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我覺得健身也是。」

到那個時候，他們都不再看著鏡子了。

於是健身，終於可以只是健身。

主委加碼：健身快問快答

Q：你們健身最在意加強的部位是哪裡？為什麼？

豚：「我近期在加強的地方是肩膀，因為我喜歡肩膀寬，我覺得肩膀寬整個人看起來比較體面。」
盛：「我最近的加強是腿，可是我要的不是成果，只是希望深蹲硬舉什麼的，腿的承重量可以起來。」

Q：那對自己身上哪個部位比較滿意？

豚：「沒有部位滿意。ZERO。但我覺得我最近斜方肌練得滿漂亮的！」
盛：「硬要說滿意就也是沒有⋯⋯胸？可能是因為我覺得胸是算好練的耶。」

Q：如果有一天不再健身，原因可能會是什麼？

豚：「是因為我健不動了，不然我覺得我還是會健身。像我室友最近有被 InBody 贊助，昨天我量完之後就想說，我不要再健身了，我不要了。我很容易因為數據不滿意。我以前減肥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發現體重不合我意，我就覺得我再也不要減肥了，我就是當個肥子。結果我今天還是去健身了。我覺得各種狀況都無法阻撓我，除非我健不動，比如說我真的老了，或者是我的身體有狀況。」
盛：「我也覺得是這個，就是受傷吧，除非真的是不小心受傷到不能健，否則應該就會繼續下去。滿身傷痕累累也來不及痛～♫」

 

只要健身就可以嗎？健身就可以快樂嗎？健身就可以被愛嗎？健身就可以被慾望嗎？健身就可以自由嗎？健身就可以更有意義地生活嗎？健身就可以原諒鏡子嗎？健身就可以不用是我自己嗎？我是什麼很健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