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沙龍|這是一個壞品味就是好品味的年代:陳陸寬
少年時期讀餐飲學校、組樂團,從小跟著爸爸喝過很多酒,後來方向一轉成為雜誌編輯,接著在 6 年前開了「貓下去西餐快炒小館」,因為不能忘懷經營小酒館的初衷,於是今年 5 月這家店經歷了第四次轉型。雖然感嘆年紀愈大生活愈平凡,但身為一個大人除了維持高度彈性的情緒,還要懂得在生活中找小樂子,他說最重要是吃飯時間要正常,必備酒精不可少,幾個話匣子良伴和有妹看的地方。
Q:您一直強調要「活得很帥」,這可說是人生態度上的堅持,您認為帥與不帥的關鍵差別為何?
因為年紀的關係,現在定義「帥」和以前有相當大的落差。以前覺得只要過一種其他人只敢想但做不到的生活、變成某種形象就是帥,即便裡子很虛、窮窮的,比方玩樂團、當運動員,或是當作家那種創作者的帥,可是現在明顯發現幾點愈來愈重要:第一是睡得比較飽;第二是錢賺得沒有比較少,雖然沒跑車,但在台北搭小黃也是滿順手的;第三是有時間運動跟喝酒,看起來健康、正面能量比較高。小時候定義「活得很好」就是活得比大部分人都要自在,就像舒國治但要賺多一點錢,這是近幾年的體會。
Q:成長在 90 年代的人據您所言是「追求毀譽參半的評價」,您是否也都抱持叛逆的心情來面對求學、創業等人生階段的轉彎?
我比較像自願當苦行僧。如果要跟人鬥牛,我不想打輸,但又覺得不可能用耍帥的方式贏,所以就每天默默去籃球場投一、兩百顆球;玩團也是每天窩在家裡看書學東西。叛逆只是不想做正常的事,學校功課我做得還不錯,只是我會把它導入大家沒想過的模式,2000 年初設計起飛,我會刻意把創意和廣告的思考、設計概念導入台灣的餐飲空間,所以我在學校就變得很特異,尤其在南部的社會風氣下,那時是台灣餐飲業第一個大低潮,又快接近 SARS,所以整個產業是有無限可能的。
Q:您說開店後得以深入餐飲場景,使您處事的角度改變,具體來說是什麼?
是在我開店第一年有個很嚴重的轉折點,因為我每天都早上 5 點去市場,到凌晨 1、2 點收完,6 年前的這時候(六月)就是這樣,那年的中秋節我和一些朋友、股東約去喝酒,一批人就像做工剛下班的勞動階級形象,大家發現去哪都要錢,最後在信義區的路邊喝酒,因為我真的很累睡著了,被朋友拍了張照片傳到網路上,那天之後我就跟大家講,以後如果再約我去路邊喝酒就絕交,要就坐著好好喝。
於是開始了一段夜生活的旅程,只要下班想喝酒就去 Barcode,因為音樂放得夠大聲,而且那時候 sofa 下來的 DJ 都在那裡,那條 long bar 禮拜天沒什麼人,只有小模或酒鬼二代以及沒什麼生意做的 bartender,所以我們培養出交情,之後就會被特別關照,以我的職業和收入在夜生活場景卻得到很大的存在感,雖然不是有錢人,但進去大家都認識你,我會點一些正常人不會點的酒,也因此得到潛規則裡的尊重。我不去安和路那種很暗的小酒吧,我會睡著,我只去音樂夠大聲、朋友多的地方,我慢慢發現在台北我們這行要有存在感,一定要有很不一樣的品味、能力、社會資源,我在夜生活裡發現很多這種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Q:比較多是生意經營面還是人際關係面?
我以前面對酒的方式,是希望有個很好的空間,賣一點簡單、大家都知道的 cocktail 和啤酒就好了,但是我後來很深刻地發現不能太大眾化,個性要很鮮明,產品要很獨特,整個細節組合出來才會有夠對的人進來,這在夜生活裡很明顯,你會去的店一定都是有某些對的氣味、對的人。以前單純看餐飲空間,或從海明威的書看 bistro 來想像,都會覺得像就好了、東西有就好了,沒發現要讓事情的落差度更大,夜生活圈子裡有些人其實不知道這點,我在音樂上的思考跟他們很不一樣,我認為一個場景不一定都是爵士樂,應該可依時間、光線、氣氛不同而有各種音樂可以播,當然也是因為我聽比較多電子音樂。
Q:做為一個餐飲業經營者,您在藝文界仍是很活躍的,擁有多重身分對您來說是否至關重要?
滿重要的,但我其實常覺得分身乏術,尤其我的主業是高度勞動型的工作,隨著年紀增長事情愈來愈雜,寫作的純度不高,可能有個季節突然事情變得很多,會覺得還要不要把自己壓乾。
Q:但也不會想放棄創作吧?
不是「不會」,是「不可以」,如果一直把會的東西放棄掉,有一天可能會變成遊民,什麼都沒有只能在路邊要錢,那個恐懼感很大,我在成長期已經放棄太多投入過的事情,因為後來發現沒辦法靠它們謀生,所以創作還是要一直做。
Q:您的餐館 6 年來經過了幾次轉型,您如何看待變與不變?
嚴格上算是第四次,從最早賣整天的像 café 那樣,到後來賣兩個餐期,再來只賣晚上,之後我把它 shut down 思考轉型,弄成現在這樣是把油門踩得很高,叫做小酒館風格,就是要連餐廳的邊都不可以沾上,不然還是會被當成餐廳。我的變動都是為了謀生,謀生才是我的堅持,這有一部分是現實問題,一部分是剛剛講的不能帥輸別人,所以要把瑕疵整理掉,確定自己可以再做 5 年、10 年並有一個核心靈魂。為了達到這樣要有很多人持續地投入,餐飲空間不是拍一部電影或做一張專輯,做完得獎就算了,就算錢都賺回來,還是會有人類史上開餐飲空間的使命感,就是繼續開下去,要在變動的環境裡活下去所以不得不去調整,這跟單一產品的思考不一樣,尤其在台灣這麼沒有邏輯的地方。這也是 90 年代對我的影響,創新的思考要把包袱丟掉,不然你可能連續 10 年都會做同一種 Cm 和弦的專輯。Q:您認為在台北,經營小酒館的理想狀態是什麼?
就是被大家前三個提起,而且會打電話去問有沒有位置,我從開店第一天就設定這種目標,我有一個邏輯,如果每個月 10 號訂位沒有訂到爆炸,就表示我們在城裡不是最屌的,因為領薪水後的 5 天花得起錢,會先去最想去的地方。
Q:最後說到如何辨別好壞品味,雖然您應該有意識地想要兩者兼具?
我們活在一個壞品味就是好品味的年代,像 Grunge、Gaultier、McQueen 就是讓壞品味也有細節。品味是要一直往自己的內在去丟,這是活在台灣當一個夠帥的男生都要具備的,在我的觀念裡壞品味是必要的,這是很重要的思考點。
【格蘭花格 - 大人 WAY 沙龍】
所謂的「大人」無法以年齡來定義,它更多是一種態度、一種體悟;懂得生活的選擇,負起責任並且堅持它;或是,品味生活的細節,不盲目跟從,知道欣賞背後的獨特、故事。
隨時代腳步越來越快捷,許多在細節上的堅持逐漸被忽略,對於所謂「大人」的態度也更是陌生。
格蘭花格以其百年走來在各細節堅持的獨立精神、自成一格的品味,舉辦「格蘭花格 - 大人 WAY 沙龍」,邀請在生活、旅遊、飲食、穿著、品酒與調酒領域都有自己堅持與獨到見解的達人們來分享堅持與細節的重要性,重新定義「大人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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